一个主权国家的政府，真的会派特工跑到别的国家搞暗杀吗？

这听起来像是007电影里的桥段，可就在去年，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站了出来，当着全世界的面，指着印度的鼻子说：“没错，就是你们干的！”被暗杀的是个叫哈迪普·辛格·尼贾尔的锡克教头头，在自家社区停车场被人连开数枪，当场毙命。这事儿直接让两个英联邦国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互相驱逐外交官，闹得不可开交。

你可能会好奇，印度为啥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干掉一个远在加拿大的宗教领袖？答案，就藏在印度广袤的农田和愤怒的人群里。尼贾尔是“卡利斯坦运动”的头面人物，这帮人想在印度的旁遮普邦，也就是锡克教徒的大本营，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而这股怒火，早在几年前就曾让整个印度为之震颤。

还记得2020年那场震惊世界的农民大抗议吗？数十万印度农民，开着他们的拖拉机，浩浩荡荡地开向首都新德里，把这座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吃在路上，睡在车里，一待就是一年多。那场面，简直是现代版的“农村包围城市”。

导火索是莫迪政府推出的三项农业改革法案，农民们觉得这是要砸他们的饭碗，把他们交给大公司随意宰割。但如果你以为这只是一场经济斗争，那就太天真了。抗议的主力，正是来自旁遮普邦的锡克教农民。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保卫土地，更是对新德里中央集权的一次公然叫板。

高潮发生在2021年1月26日，印度的共和国日。当新德里正在举行盛大阅兵式的时候，一群愤怒的农民冲破防线，开着拖拉机闯入了市中心的红堡——那可是印度国家权力的象征，相当于咱们的天安门城楼。他们甚至在红堡上升起了一面锡克教的旗帜。那一刻，全世界都看到了这个国家内部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这场抗议最终以政府妥协、废除法案告终，但埋下的种子，却在海外开出了带血的花。

如果说农民抗议是还能摆在台面上的怒吼，那么在印度那些被主流媒体遗忘的角落里，正在上演的，是真刀真枪的厮杀。

把视线从繁华的首都移开，投向东北角的山旮旯——曼尼普尔邦。这个地方，从去年五月开始，就陷入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内战”。当地的两大族群，梅泰族和库基族，为了争夺一个叫“表列部落”的身份，彻底撕破了脸。这个身份，直接关系到谁能拥有土地、谁能获得政府工作的优待。

这点火星，瞬间燎原。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视频触目惊心：整片的村庄被付之一炬，黑烟滚滚，如同末日。两边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从土枪土炮到从军队武库里抢来的自动步枪，应有尽有。整个邦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平原归梅泰族，山地归库基族，中间划了道“三八线”，谁也过不去。

当地的警察也彻底分裂，各帮各的族人。政府在这里，几乎成了一个笑话。据不完全统计，这场冲突已经造成数百人死亡，超过六万多人无家可归，在自己的国家里成了难民。而更让人心寒的是，新德里的莫迪政府，对此几乎不闻不问，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另一个星球。

这种武装割据的局面，在印度并非孤例。在国家的中部和东部，有一条被称为“红色走廊”的地带，横跨数个邦。在这里，一股名为“纳萨尔派”的毛主义武装，已经跟政府军打了半个多世纪的游击战。他们被印度政府称为“国内最大的安全威胁”，其势力范围之广，斗争之残酷，远超外界想象。这足以说明，印度的国家机器，在广袤的国土上，并非处处都能有效运转。

当枪炮声在边疆和腹地回响时，在另一端的喜马拉雅山脚下，一场最令人心碎的抗争，正在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展开。

你可能没听过索南·旺楚克这个名字，但你一定看过电影《三傻大闹宝莱坞》。里面那个天马行空、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天才主角“兰彻”，其现实原型，就是他。旺楚克是一位备受尊敬的教育家、工程师和发明家，他发明的“冰佛塔”技术，为干旱的拉达克地区储存了宝贵的水源。

就是这样一位温和的智者，却在今年，带着五千多名年轻人，在零下十几度的严寒里，发起了长达21天的绝食抗议。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家园——拉达克，正在被掏空。2019年，莫迪政府一道行政命令，取消了这片土地原有的自治权，将其降级为中央直接管辖的“直辖区”。

从此，外面的大公司打着“发展”的旗号涌入，廉价地收走牧民的草场，在脆弱的生态系统上开矿、建水电站。而本地的年轻人，哪怕大学毕业、精通英语，也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因为好的岗位都被来自印度内地的移民占据了。祖辈传下的土地没了，未来的希望也没了。

旺楚克和年轻人们的诉求非常温和：恢复自治权，保护土地，保障本地就业，在国会给他们留两个席位，好让国家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然而，他们得到的回复，是警察的警棍和催泪瓦斯。那些跪在地上祈求不要拆毁帐篷的老牧民，那些被拖走时仍在呼喊“我们要土地”的瘦弱学生，那画面，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让人心痛。

无论是海外的暗杀，还是国内的农民抗议、民族内战、和平请愿，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背后都指向了同一个根源。

莫迪政府上台以来，一直在强力推行一种叫做“印度教民族主义”的理念。简单说，就是想把这个拥有上百个民族、几百种语言、无数信仰的庞杂国度，塑造成一个“纯粹”的国家：一个印度、一个民族（印度教徒）、一种语言（印地语）。

法国著名政治学家克里斯托夫·贾夫雷洛就在他的著作中深刻分析过，这种强制性的文化统一，本质上是在排斥和压制所有“非我族类”。

为此，他们通过了备受争议的《公民身份修正案》（CAA），公然将穆斯林排除在获取公民身份的快速通道之外，引发了全国范围的骚乱和宗教冲突，造成数十人死亡。他们将资源从边疆地区源源不断地抽到德里、孟买这样的大都市，却把污染和贫困留给了当地。他们试图用印地语覆盖一切，激起了经济发达、文化独特的南方各邦的强烈反弹。

这就像一张巨大的网，试图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但对于那些生来就与众不同的人来说，这张网不是归宿，而是牢笼。当一个国家最有钱的地方、最有文化的人、最勇武的战士、最虔诚的信徒，都开始觉得跟你不是一条心的时候，问题就真的大了。

下一个爆开的火药桶，又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