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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上册不到600页，里面提出的几个问题都成功回答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在《托克维尔过分夸大了平分遗产法的重要性，轻视了解决土地问题的难度》篇，我指出托克维尔提出的几个主要问题：1.在美国，皿煮使政治变得如何了？2.皿煮的好处和坏处分别是什么？3.美国人做得对和做得不太好的部分是什么？4.皿煮得以成为一种秩序的原因是什么？5.美国政治对美国的政治文化和民风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托克维尔的画像，1850，泰奥多尔·夏塞里奥绘

我觉得可以从两个层面去讨论这个“任务解决度”的问题，一是作者自己是如何回答的，二是我们是如何看待他的这些答案的。

托克维尔自己是如何回答这些问题的呢？

1.民主使美国政治充满了普遍的、持续的骚动和活力，人民广泛参与（特别是通过选举和社团），国 家政策和法律体现多数人的意志和统治。但同时也可能导致法律朝令夕改，以及多数人的bz（即多数人的意志缺乏制衡，压制少数人的权利和意见）。关于多数的bz，读者可以参考托克维尔笔下由多数意见造成的缺陷，为什么在美国至今都没有消失？和托克维尔曾担忧美国的“多数”造成的隐患，但今天美国的“多数”带来的忧患，却是与他想象的情况截然不同的

2.好处： 激发citizen的独立精神、自信心和合作能力；促进社会普遍的繁荣和福利；使政府具有更大的精力、活动性和适应性。坏处： 可能导致多数人的bz，限制思想和政治的自由；政府的效率不如贵族制（因为官员更迭频繁，能力可能受限）；法律可能不够完善和稳定。

1836年的纽约百老汇

3.做得对的（促进民主成功的因素）： 建立了联邦制来平衡美国中央和地方权力；有效地实行分权制衡（特别是司法权对立法权的制约）；发展了结社和办报的自由来制衡多数人的权力；具有良好的“民情”或“习俗”（如宗教信仰、教育普及、乡镇自治精神）作为制度的基础。

做得不太好的（民主的缺陷或危险）： 官员的素质可能不如贵族制下的官员；多数人的bz的倾向；上册中也特别提到种/族/问题（白人与印第安人、奴隶制度下的黑人）对美国的巨大威胁和矛盾。

《论美国的民主》书影

4.民主之所以能成为一种秩序而非陷入混乱，主要原因在于地理环境（如广阔的土地提供发展空间）、法律和制度（如联邦制、司法权、权力制衡）和“民情”或“习俗”（这是最重要的，包括地方自治精神、religion信仰、普及的知识与教育、以及人们对法律的尊重）。

波士顿的马萨诸塞州老政府大厦

5.政治使美国人普遍关心公共事务和国家的利益，如同关心自己的私人利益一样；极大地激发了citizen的独立自主精神、积极的行动力，以及结社合作的习惯，使整个社会充满活力和实验精神。

那么我们如何看待这些问题的答案呢？首先需要指出的是，如欲对它们做出一个自认为恰当的评论，就必须自己先对上述问题进行回答，再以此“矫正”托克维尔的回答。

美国的自由女神像

第一个问题，即皿煮使美国政治如何了这个问题，托克维尔回答的还是不错的，不过他对精英的参与仍然是有局限性的，因为精英并不是真的不愿意或几乎不参与，将politic当成什么空地、网球场，留给庶民玩耍用了，在这一点上托克维尔显然是比较肤浅的，但他所指出政治动员的活跃，却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因此，这里需要补充一点，那就是改变了精英操纵政治的方法，从台前退居幕后，并且开始更加善于利用民/众的非理性来消耗不稳定因素，降低其演变为骚/乱的可能性。（得分2/5）

1817-1823年，托克维尔曾在默茨的法贝儿学校就读第二个问题，皿煮的好处和坏处分别是什么？好处里的第一句“激发citizen的独立精神、自信心和合作能力”，这个在部分时期是对的，特别是在他们不担忧自己的温饱，而且对未来乐观，生活充满热情的状态下，他们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如果他们耽于追求钱财，那么他们也不会对此有太多热情，因此这一句再加上更多限定条件，仍然是可以成立的；

第二句“促进社会普遍的繁荣和福利”这个可不好说，虽然在托克维尔时期，美国联邦和州政府确实为了穷人拨款不菲，但没人能保证这种慈善事业会延续下去，而且这也是杯水车薪，事实也证明，这一点在仅仅几十年后就无法成立了，否则辛辛那提骚乱、芝加哥罢工等等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而且，人们在把不少精力用于此的时候，能否保证他们的经济活动不受影响，这就是一个未知数，而且对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这显然是影响其营生的。近年来很多实证研究也证明，皿煮对经济发展往往起到负作用，这几乎是不争的主流看法了。例如工/会这些东西，肯定是对内外投资商造成不小影响的。

法国大葛明时期的断头台

第三句“使政/府具有更大的精力、活动性和适应性”这个在西方的现实政治经验中是显然被否决了。当然，这可能和鼓吹多元化的“多数的bz”有关。还有一些市政厅几十年乃至一百年通过不了修地铁的议案，也足以说明gov有多少精力被迁延在一件很小的事情上了。

所以，总结来说，好处里的三句话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缺陷或局限，第一句还好，无伤大雅，但第二句和第三句都存在问题，这第二句是错的，而好处里的第三句和坏处里的第二句自相矛盾。（得分5/30）

坏处里“可能导致多数人的bz，限制思想和政治的自由”这一点算是全书的精髓了，没有什么好指摘的；而“政府的效率不如贵族制（因为官员更迭频繁，能力可能受限）”虽然对，但这不是恰恰打脸好处理的第三句吗？所以这里托克维尔其实是自相矛盾的。至于“法律可能不够完善和稳定”，我想虽然也是事实，但是托克维尔自己也应当想到无论是精英有意为之，还是天然的造化，这可能本来就是美国联邦政府的议程设置之内的事情，争夺立法权和司法权，恰恰是联邦与州之间的conflict所在。（得分20/30）

因此在坏处的三句里，第一句写得好，第二句虽然没错，但自己和上面的好处里的第三句之间无法自洽，算是“硬伤”了，当然硬伤是好处里的第三句，而非坏处里的这个第二句；第三句虽然是事实，但是分析和论断的深刻程度不如第一句。（合计25/60）

1851年，托克维尔参加法国修/宪/会议第三个问题，也是分两部分讨论，第一部分做得好的前三句都没问题，而第四句则是有洞见，但可惜剑出偏锋，没把商业的作用更突出的讲出来，反而把起到次要作用的民情放到了第一位。第二部分做得不太好的部分写的都还行，没啥好说的。（得分3/4）

美国第四个问题，所写仍然存在类似上几个问题中出现的同种问题，即虽然成功的剖析出地理和法制并非最重要原因，但对商业资本和商业资/产阶/级起到的作用并未深刻分析，因此未能探讨出保持皿煮的原因，其实在这里，我们仍然需要称赞托克维尔在不掌握Marxism的情况下，能够发掘出民情资源的重要性，而且一些分析是很精当的，这已经比很多同时期的评论家强太多了。

真正能够说民情发挥最主要作用的还得是印度，当然，在印度的民情里，单纯说印度历史和印度教的瓦尔纳也都是不够的，所以这里必须透彻的分析出在现实和意.识形.态里延续下来的政治经济学模型，这种东西是最管用的，两者可能不一样，也可能一样，所以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过托克维尔的“民情分析”是具有很重要价值的，这和我之前提到的“政治文化”“历史原型”都是有相似之处的。（得分3/4）

第五个问题，分成两个句子，第一句里的前半句是对的，而后半句是错的，对绝大多数的个而言，他们人永远不可能比关心自己的私人利益更关心锅架利益；第二句是对的，这里和之前的问题，特别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接近的，这里就不再赘述了。（得分3/4）

因此，可以按照每题20分的基本赋分去计算其最终“得分”为8+8.3+15+15+15=61.3分，托克维尔的答案可以说是“及格”了，但远未达到最完美的程度，也算不上十分优秀，因为其中还存在对土地利用均嗣继承法来“耕者有其田”的错误幻想，这是严重不符合历史事实和政治经济学原理的，严格说是要扣分的，只是在这种笼统的计分法下，这种扣分项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