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内容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放弃一个爱了十年的男人需要多久？
我的答案是：3秒钟。
……
西城大学，教务处办。
我看向面前的林教授：“老师，我决定去澳大利亚的生物科学学院进修。”
林教授看我一眼，语气有些担忧：“这一去至少五年不能离开澳洲，你确定不再考虑了？”
不同于教授语气的担忧，我的语调很平静。
“我想好了，老师，国家需要人才，我愿学成所归来报效国家！”
林教授欣慰的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准备准备，一个月后去那边的学院报道。”
走出教务处后，我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我与秦衍的聊天界面。
界面上全是我发的消息，秦衍从没有回过。
直到昨天我发出一条：【秦衍，我已经跟家里说好，我们订婚的事，不急。】
自两家父母提出订婚后就没再搭理过我的秦衍，这次几乎是秒回。
【好，我明天来找你。】
我看着那条信息，唇边闪出自嘲。
自从一年前两家决定让秦衍跟我订婚，到今天为止，秦衍已经躲了我整整一年。
我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的心平气和，也用了一年时间。
我深吸了口气，朝外走去。
回宿舍的路上，我思绪杂乱。
我想到了跟秦衍第一面见面的场景。
那是我八岁的时候。
偌大的宴会厅里，秦衍一眼就注意到害羞躲在角落的我。
跟家里人吵着嚷着要把我带回家，宴会结束更是拉着我的手不放。
他说：“这个小妹妹好可爱，我要带回去长大给我当新娘。”
后来的十多年里，韩、秦两家走动密切，秦衍更是每天都来陪我。
即便他在的学校到我的学校不顺路，也坚持送我上下学。
因为我一句舒芙蕾好吃，秦衍便亲自到网上学来给我做。
时间久了，我没法不动心，我也一直以为秦衍是喜欢我的。
如果不喜欢，秦衍怎么会细致入微的照顾我十五年？
可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一年前，两家正商讨着要我和秦衍订婚的时候，秦衍变了脸色。
自那以后，秦衍消失在了我的世界，无论我怎么找，始终找不到秦衍。
整整365天，我终于明白，秦衍不爱我。
“慕荷！”
磁性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倚靠在火红色法拉利上的俊逸青年。
秦衍眼底迸发出压抑许久的思念，激动的捧着鲜花都在抖。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语气真诚，甚至在轻微发颤。
“慕荷，这一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我不敢来找你。”
“我怕我会冲动的娶你，却给不了你一段好的婚姻。”
“慕荷，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你能原谅我吗？”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让我心尖刺痛。
他一句‘没做好准备’，让我成了西城豪门圈里的笑话，让我的父母抬不起头来。
见我不说话，秦衍有些慌了神，他急急拉着我的手。
“逃婚是我不对，我会在各个方面对你们家进行补偿。”
“你相信我，从始至终我深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而我的妻子，也只会是你。”
秦衍似乎是真慌了，他拉着我的手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这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每次一想你我就为你准备一样礼物。”
“慕荷，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要不理我。”
“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满车的名贵首饰没在我心里掀起半点波澜。
感受着四周聚的越来越多的人群，我只能说：“知道了，你赶紧回公司。”
秦衍比我大五岁，现任秦氏集团执行总裁，天天都很忙。
秦衍猛地松了口气，笑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我媳妇最好了！”
我有些抗拒的退了退。
就这一退，我看见塞满礼物的副驾驶座椅侧边，静静落着个用过的套套。
第2章
我突然煞白的脸色让秦衍紧张起来。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
我避开他的手，随口道：“不用，就是生理期突然来了，我先回宿舍了。”
秦衍瞬间懂了，他摸了摸我的脸，温声道。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忙完了来找你。”
看着他上车离开，我才满心冰凉的回了宿舍。
一进门，我茫然的坐在桌子前，环顾着这间学校破例给我的单人宿舍。
床上摆着的是秦衍小时候攒着压岁钱给我买的steiff的小熊玩偶。
衣柜里是我和秦衍情侣款的睡衣。
还有桌上，秦衍送给我的各种首饰……
十样东西里面，有八样都和秦衍相关。
放弃秦衍，无异于将我半身血肉生生剜掉。
我突然有些想哭，可比泪水先到的，是那个扎根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套。
那是秦衍毫不留情的背叛，是让我放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拿起来，是柳染的消息：【我在秦衍车上给你准备的惊喜，你看到了吧。】
我呼吸顿时一窒。
柳染和我是同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却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最大的原因，大概是柳染喜欢秦衍，而秦衍喜欢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柳染的信息又来了：【我说过早晚有一天我会得到秦衍，这还要多亏了你啊韩慕荷，要不是你急着跟他订婚，我也没有机会……】
我看着她挑衅的话语，心里只剩苦涩。
我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最后只发出一句：【那恭喜你了。】
然后，我放下手机，没再回复柳染的任何消息。
秦衍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打来的电话。
“慕荷，我订了你爱吃的那家法餐，马上就到校门口了。”
我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恍惚的应了声：“好。”
等我走到校门口时，秦衍那辆黑色迈巴赫已经等在那。
我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被满眼的粉色刺的顿住了动作。
少女气息的装饰与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内搭格格不入。
秦衍随口道：“忘了告诉你，因为柳叔叔的要求，柳染在公司总裁办当实习助理。”
“这些装饰都是柳染建议的，她说你最喜欢这种粉色的东西了，你喜不喜欢？”
我抿了抿唇，淡淡道：“挺好的。”
很快，我就跟秦衍再无关系。
所以真真假假，我不想再去分辨了。
我们抵达餐厅时，门口的服务员热情的过来迎接。
“秦先生，您和柳小姐还是坐以前的位置吗？”
秦衍脸色一沉，直接牵过我的手：“看清楚，这是我女朋友，不是柳助理！”
说着，他不由看向我。
却见我脸色一片平静，心里不由有点异样。
“慕荷，我……”
我打断他的话：“先进去吧，我饿了。”
秦衍看着我率先走进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是他想太多了。
落座后，秦衍熟练的点了我往日爱吃的菜色后，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我看过去，显示消息发送者是‘小染’。
小染，柳染。
我心一紧，拿起手机输入我的生日解锁，一进去就是微信界面。
下一瞬，我的指尖发颤——
柳染发来的是她穿着黑色蕾丝吊带的对镜自拍！
“你上次给我买的衣服，喜不喜欢？晚上要来吗？”
第3章
我盯着那一行字心里止不住的发疼。
跟秦衍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始终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秦衍说：“慕荷，你是我最珍视的人，我绝不会在没有结婚前冒犯你。”
我一直为秦衍的这份尊重而感动，可现在，我唯有自嘲。
我自虐般的一遍遍看着那张照片，直至再也感受不到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我摁灭屏幕，把秦衍的手机放回原处。
秦衍回来时，看到我怔怔的坐在那，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秦衍顺手将刚上的芒果汁递到我面前。
“别想那些烦心事了，来，他们这里的芒果汁很鲜，你尝尝。”
我没动，只是轻声道：“我芒果过敏。”
秦衍一瞬间变了脸色，他刚要开口，就见我朝一旁的服务生开口。
“你好，麻烦帮我换一杯西瓜汁。”
秦衍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记错我的喜好，我生了好大的气，他哄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好。
这时，我回过头来，精致的脸上唯有平静。
“我刚刚看了眼菜单，试试那道焗蜗牛怎么样？”
秦衍按下心底的不安，轻声道：“慕荷，明天是我们相识16年的纪念日，我带你去迪士尼怎么样？”
我有些出神，十六年，已经占据了我迄今为止的绝大部分人生。
只是片刻，我迎着秦衍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秦衍就送我回了学校。
回到寝室后，我看着宿舍里的东西，找了个黑色的垃圾袋，统统装了进去。
当我下楼时，却意外发现秦衍竟然还站在楼下没有走。
四目相对，秦衍率先开口：“这些都是什么？”
我心里慌了一瞬，随即说道：“一些没用的东西。”
秦衍朝我伸出手：“拿来，我帮你丢了。”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那就麻烦了。”
他亲自送的东西，被他亲手丢掉，很合适。
秦衍将那些东西丢进垃圾桶，然后说道：“不想要的就扔了，我会赚钱，给你买更多更好的。”
我笑了一声，确实是我不想要的，但以后不需要他来买。
我不想在这些事情上纠缠，随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秦衍还没开口，一个女声就在我们身后响起。
“您好，是秦总吗？这是柳小姐让我给你的衣服，都是崭新的。”
我下意识看过去，就见透明袋子里，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校服。
我心里一刺，脑海中冒出一个很流行的词：角色扮演。
秦衍从女生手里接过衣服，眼底闪过一丝火热，然后解释道。
“柳染跟他哥最近投资了一些校园网剧，需要用到这些。”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陪伴了我十六年的男人，竟会如此陌生。
我忍住胃里的翻涌，道：“知道了。”
秦衍将衣服丢进车内，转头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来接你。”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离开，我嘴角勾起讽刺，转身进了宿舍。
第二天阳光正好。
秦衍准时等在校门口，我拉开副驾驶门，就对上了穿着职业装的柳染。
她带着脖颈间刺目的痕迹，朝我招了招手。
“慕荷，我可磨了秦总好久，才让他答应我跟你们一起去迪士尼呢。”
第4章
秦衍薄唇紧抿，脸色冷着，语气带着几分寒意。
“谁让你坐副驾驶的？这是我家慕荷的位置，去后面去！”
柳染被他吓了一跳，有些委屈：“秦总，我有点晕车……”
秦衍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我出声了：“没关系，我坐后座就好。”
秦衍眼皮跳了跳，还没开口就见我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他黑了脸，上车发动了车子。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却不料柳染忽然跟我搭话。
“慕荷，以前我还挺羡慕你找了秦总这样优质的男朋友的。”
“不过现在我不羡慕了，因为我也找到了那个愿意对我好的人。”
我坐在副驾驶后面，清晰的看见秦衍冷硬的脸色柔软了一瞬。
我被这瞬间的温柔刺的心脏发颤。
片刻后，我勉强笑笑：“是吗？那我先在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
柳染从后视镜里看着我那双平静的眼睛，气的狠狠咬了咬牙。
就在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秦衍淡淡开口：“柳染，我开车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聒噪。”
柳染乖巧的点点头：“好的秦总，那我不说了。”
车子一路疾驰，没多久就到了迪士尼乐园门口。
秦衍停好车后，就牵着我直接走了进去。
入园玩了几个项目之后，我心头的沉重终于散了一点。
秦衍看了眼手机，温声道：“慕荷，先去吃饭吧，晚上还有烟花秀呢。”
我没拒绝，柳染更是没意见，三人就进了最近的皇家宴会厅。
餐厅内，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一大半的人。
秦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拉着我在他身旁坐下。
柳染自然的坐在了秦衍的对面。
刚坐下，柳染就娇嗔着抱怨：“今天走了一天腿好累啊！”
秦衍随意道：“就你娇气！”
他嘴上虽然埋怨，可我却听出他藏在冷意下的关心。
我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俯身去拿包里的手机。
可就这一眼，我就看见桌下的旖旎。
柳染的脚坦然的抵在秦衍的大腿上，而秦衍修长的手轻揉着她的小腿。
动作亲密又自然。
我呼吸顿时一窒。
纵使早已知道他们的关系，可亲眼见到，还是从里到外狠狠的刺痛了我。
我直起身时，秦衍刚好望过来，脸上笑意温柔。
“慕荷，你不能吃太辣，我把这个辣鸡去掉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堪堪稳住情绪：“都行。”
吃过饭后，我玩什么都没有兴趣了。
柳染眼里闪过惊喜：“慕荷，你不玩的话，把秦总借我好不好，我想玩卡丁车！”
秦衍站在我身边，毫不犹豫的开口：“不了，你去找别人组队，我陪着慕荷。”
柳染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多时就找了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我看着秦衍黑下去的脸，不由好笑。
我随意开口：“与其让她找个陌生男人，还不如你去，至少她不会被占便宜。”
秦衍脸色顿时紧绷，不过三秒，他就放开了我的手，大步朝柳染走了过去。
我感受着掌心迅速冷却的温度，苦涩一笑。
秦衍，你就算装的再爱我，也拦不住你那颗已经偏到柳染身上的心。
晚上八点，迪士尼最浪漫的烟花秀准时开始。
随着音乐逐渐高昂，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乐园被五彩斑斓的灯光点缀得如梦如幻。
秦衍牵着我站在最佳观看位置，烟花轰鸣声中，我听见他说。
“慕荷，我想和你岁岁年年。”
我怔了一瞬，还未开口，就被秦衍捂住了眼。
他说：“慕荷，烟花绽开的十秒，是最灵的许愿时间。”
可我分明从他的指缝里，看见他毫不犹豫的转头，吻住了站在他另一边的柳染。
第5章
这荒唐又刺眼的一幕，让我遍体生寒。
我闭上眼，在心里许下愿望。
秦衍，愿此后岁岁年年，我再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纠葛。
当秦衍放下手的那一刻，我也顺势睁了眼。
在我面前，秦衍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媳妇，许了什么愿？”
我看着他嘴角那一点口红，正要开口，秦衍又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问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
“不管你许了什么愿望，我都希望你能如愿，但万一上天不应你，我也会帮你做到。”
我看着他，缓缓勾起唇角：“真的吗？”
秦衍重重点头：“是，这是我的承诺。”
他身后是炸开的漫天烟花，他眼里此刻倒映出来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我压下心里冒出来的酸胀，笑着看他：“好。”
“秦总，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你跟慕荷了。”
秦衍下意识回头，浓眉紧皱：“你要去干什么？”
柳染朝他扬了扬手机：“几个朋友喊我出去聚聚。”
秦衍抿着双唇，声音也冷冷的：“到了地方给我发位置，都有什么人也告诉我。”
柳染眼里闪过甜蜜：“知道啦秦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秦衍才回过头，却看见我正看着他。
他心里一顿，低声开口：“柳染她大哥柳启跟我关系不错，要是她在我手下实习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人交代。”
我盯着他的脸，突然想起我刚进入大学那一年。
那时秦衍刚接手秦氏集团，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却每天都会抽时间来学校看我。
他身上的西装跟大学生的装扮格格不入，旁若无人的牵着我的手去操场上绕圈圈。
他笑着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韩慕荷是我的人，谁也不要妄想染指。”
不得不说，秦衍成功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名花有主。
可现在，秦衍可以丢下我一年不闻不问，也会在心里担忧起另一个女人的安危了。
我笑了笑，嘴里全是苦味：“知道了，烟花放完了，我们回去吧。”
去拿车的路上秦衍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慕荷，周末你有空吗？柳启从国外回来了，我们要给他办个欢迎会，你跟我一起去。”
我垂眸，柳启，柳染的亲大哥，柳家板上钉钉的继承者，从高中起就去了国外留学，我并不熟悉。
秦衍晃了晃我的手：“慕荷，你总不能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吧。”
我抽回手：“知道了，到时候你提前给我位置，我会过去的。”
秦衍这才放下心来，他送我到了宿舍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转眼就到了周末。
我根据秦衍给的地址找过去，是个隐私性极好的顶级会所。
听说是圈子里几个富二代一起做的。
我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包厢门口，却听见里面一阵起哄声。
“秦哥，你冷着韩慕荷一年，她竟然也不生气？三言两语就被你哄好了？”
“怪不得秦哥说结婚对象只能是她呢，以后秦哥把外面的人带去家里了韩慕荷只怕都会乖乖给他们腾出主卧的床来！”
然后，我听见秦衍冰冷的训斥。
“韩慕荷是我认定的老婆，就算我在外面玩的再花，这些事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闭上你们的臭嘴，以后别让我听见你们提起她。”
包厢里寂静一瞬，然后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秦哥，柳染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第6章
孩子？
我心脏猛地一震，眼里浮现出不可置信。
而紧接着秦衍烦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都围着我的事说个没完了是吗？”
我捏着门把手的手都变得冰冷，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不进去？”
我猛地转身，就看到一张阴郁冷沉的脸，狭长的双眸里却染着笑意。
我沉默一瞬，出声喊他：“柳少，恭喜回国。”
柳启挑了下眉：“没想到我回国的第一声恭贺，竟然是你的。”
我扯唇，身后的门却突然开了。
然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朝后拉去。
秦衍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媳妇，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刚到，正要进去就碰到了柳少。”
柳启随意笑了下：“秦衍，这么久不见，你对慕荷还是这么舍不得放手。”
秦衍不满的扫了他一眼：“柳启，她会是我以后的妻子，我放什么手！”
听着他毫不犹豫的宣誓主权，我心里却再没了从前的甜蜜。
我挣开秦衍，径直走到包厢里坐下。
今天的聚会本来就是给柳启接风，主角来了，场子也热。
有人好奇问道：“柳少，听说你在国外发展的挺好，怎么突然回国了？”
柳启抿了口酒，随口道：“父母让我回来，给小染找个合适的对象。”
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秦衍身体一僵，而周围人的目光也有意无意落到了秦衍身上。
我在心里哂笑一声，就听秦衍开口：“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搞旧社会相亲那套？柳染优秀，不愁找不到人。”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附和，柳启环视一圈，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聚会散场时，秦衍牵着我走出会所。
秦衍刚要拉开车门，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然后他看向身旁的我：“慕荷，我有点事，给你打车好吗？”
我看着他，说：“好。”
看着秦衍毫不犹豫上车离开的样子，我嘴角扯开讽刺。
曾几何时，秦衍眼里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我。
但现在，柳染只需要一通电话，就能让他心神失守。
我站在会所门口，没等来秦衍喊的车，却等到了开着古斯特的柳启。
他摇下窗户：“慕荷，我送你回学校。”
我看着自动开门的后座，无奈坐了上去。
车子开动，车内满是寡淡的檀香味，闻的我有些昏昏欲睡。
但这时，前方开车的柳启却开口了。
“韩慕荷，秦衍和柳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顿时清醒。
柳启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笑了笑：“我妹妹好不容易才把秦衍搞到手，又跟你一直不和，她一定会跟你炫耀。”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淡声道：“柳少是觉得亲妹妹破坏他人感情这件事很值得炫耀吗？”
柳启脸上的笑意更浓。
“能被破坏的感情一定不是真心的，韩慕荷，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成全我妹妹跟秦衍，我给你柳家主母的位置。”
“我会让你成为世间最美的新娘，而且我可以保证我身边绝不会出现第二个女人。”
柳启势在必得：“韩慕荷，跟我在一起，我能给的，远比秦衍给你的多。”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谢谢了。”
我靠在后座上，认真开口：“樱花树下站谁都美，我的爱给谁都热烈。”
“柳启，我无论以后嫁给谁，都可以成为世间最美的新娘。”
第7章
我的话音在车厢里回荡，柳启的表情僵了一瞬，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我下了车，礼貌却疏冷：“多谢。”
车内，柳启看着我走进宿舍的背影，眼里突然闪出强烈的玩味。
……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有看见秦衍。
但手机上柳染的信息却不断。
【韩慕荷，我才刚怀孕，秦衍就紧张的不得了，他说现在什么都没有我的身体重要，就连你们的婚房，他也愿意让我先住呢。】
【韩慕荷，这是秦衍为你准备的睡衣，穿着真舒服。】
【韩慕荷，秦衍爸妈打电话来催他跟你结婚了，但是他说再等等……】
一条又一条露骨又挑衅的信息，让我心里一片荒芜。
到最后，我已经能平静的看完柳染的信息了。
直到第八天的时候，柳染又发了个信息过来。
【韩慕荷，你竟然跟我哥搞在一起？你要不要脸啊！】
我眉心一跳，手机就在我掌心嗡嗡震动起来，是秦衍的电话。
我下意识接起，就听见秦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我有事要问你，来学校门口一趟。”
我一句话都没说，秦衍已经挂了电话。
等我走到校门口时，就看见一身冷意的秦衍站在那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衍扣着手腕带上了车。
啪嗒。
车门落锁的声音伴随着秦衍毫不留情的质问。
“那天聚会结束我不是给你打了车吗？为什么是柳启送你回学校的？”
他紧盯着我：“你明知道当初柳家也有意跟你家联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看着他发冷的眼，我突然觉得可笑。
我用力挣开秦衍的手，淡淡开口：“秦衍，你怀疑我跟柳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句话，让秦衍呼吸一顿。
他下意识扣住我的手，声音却缓和几分：“慕荷，别说这样的话气我。”
他有些烦躁的松了松领结：“柳启送你回学校之后拍了你的背影，发了朋友圈，说什么人生中第一次送女孩子回宿舍，身边的朋友都在问我……”
秦衍说着，有些委屈：“你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的老婆，我不想你被人误解。”
“我已经让柳启删了朋友圈，慕荷，我绝不允许你跟其他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秦衍的情话就像是市场里批发的商品，廉价又泛泛，不仅无法掀起我心里的涟漪，听多了，我还觉得有些刺耳。
但我还是点了头，不止柳启，就连眼前的秦衍，很快跟我也再没有关系。
秦衍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发动车子，说：“今晚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他向来霸道，我也不想跟他再争论什么。
秦衍先带我去了造型店换了身衣服，这才带着我赴宴。
只是一进门，我就看见穿着大红色抹胸礼服的柳染。
而她身边围绕着不少男人，我眼看着秦衍脸上的柔和瞬间化作冰山。
我笑了笑，主动放开了秦衍的手。
“你的助理看上去被人骚扰了，你去帮帮她吧。”
看到我懂事的样子，秦衍的语气温柔下来：“好，你在这等我，我让人送柳染回去后就过来找你。”
我看着他大步走向柳染，像是要去夺回最珍贵东西的骑士，平静的收回了目光。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我有些累了，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只是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细微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秦总，我今天……穿的礼服，你喜欢吗？”
我心一紧，秦衍沙哑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不喜欢，以后只准私下穿给我看。”
“你怀着孕别乱动，我来动就好……”
第8章
我听着里面传来的不堪声音，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消散。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宴会厅的。
寒风吹过，我只觉得我那颗心，像被人生生剖出来，碎在了这个夜里。
……
第二天我就发起了高烧，我撑着难受的身体，去了医院。
就在我坐在医院走廊上等待叫号的时候，我听见了柳染的声音。
“秦总，我检查完啦，孩子很健康，你就安心开会吧。”
我下意识看过去，被柳染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刺了一下。
我看着柳染平坦的小腹，突然想起秦衍曾经跟我说：“慕荷，我们结婚后就要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我都会给孩子最好的爱。”
“我舍不得你疼。”
回忆让我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别开了眼。
只是等我拿了药走出医院时，却迎面撞上秦衍。
四目相对，秦衍眼里闪出一丝慌张：“慕荷，你怎么在这里？”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我手里的药袋子，他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你生病了？”
我却退后了一步。
秦衍被我的动作弄的一怔，他有些受伤的抬头：“慕荷，你在生我的气吗？”
“昨天宴会我送完柳染之后就被合作伙伴缠住了，你知道的，现在秦氏正在上升期，我不能丢下合作商不管……”
我看着他着急解释的样子，心下有些悲凉。
秦衍，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连谎言都这样信手拈来？
我轻声打断他的话：“秦衍，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秦衍看着我要走的样子，下意识拉住我：“你都这样了怎么自己回去？我送你。”
我沉默一瞬，随即毫不在意的点了下头。
可我没想到，秦衍没有送我回宿舍，而是回了他在市中心的独栋别墅。
看着这栋从里到外都按照我意愿设计的别墅婚房，我突然想起柳染发过的信息。
【……就连你们的婚房，他也愿意让我先住呢。】
秦衍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带着我往里走：“慕荷，你搬过来住吧，反正你迟早是这里的女主人，这样也更方便我照顾你。”
他扭头看着我笑的温柔：“只要想到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幸福。”
我看着他的笑意，心一下子凉透了。
我无声的苦笑一声，低声道：“秦衍，你给不了我幸福……”
我声音太轻，秦衍根本没听见，他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烧水给你吃药。”
我看着他兴冲冲的背影，心里再也翻不起任何波澜。
离我出发去澳大利亚，还有七天。
就当是最后的相处，然后，彻底斩断这十六年的羁绊。
我住在别墅的这些天，秦衍每天都按时回家，而柳染也没有发信息过来。
我难得清静。
我抽了个时间在家族群里说了我要出国进修的事情。
韩父只说了一句话：【慕荷，我和你妈妈会全力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里的阴霾终于散去。
转眼就到了我该离开这天。
秦衍一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餐，他朝我挑眉：“媳妇，我这个准老公做的还称职吗？”
我笑了笑，轻声道：“挺称职的。”
至少，在用心上演爱我这一点上，秦衍一直很称职。
秦衍也笑，刚要说话，就听见电话响了。
不过几秒，他就挂了电话，神色也凝重：“柳染进了医院，我得赶紧过去看一眼。”
我静静的看着他：“好。”
秦衍拿起衣服，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的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慕荷，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在家等我。”
我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就看见秦衍毫不犹豫的扭头往外走。
我笑了笑，低声道：“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啊。”
我在桌边坐了很久，才起身上楼，打开了打印机。
随着轻微的嗡鸣声，我将柳染给我发过的信息都打印下来，然后一张张贴满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等我做完这一切之后，手机突然来了航班的提醒消息。
【前往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飞机还有三小时，请乘客及时登机……】
我看着被A4纸贴满的别墅，轻声笑了笑。
我拿出手机，给秦衍发了条信息。
【秦衍，我们分手。】
配图是柳染为了炫耀，给我发的孕检单。
我将秦衍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后直接关机。
然后拉开门，走向属于我的阳光大道，至此再没回头。
秦衍，辜负真心的人，终会被真心辜负……
希望你，余生难熬！
第9章
临近午时。
秦衍为韩慕荷设置的特别铃声响起，他从电脑前抬头，伸手摸过手机。
面容解锁成功，主屏幕上韩慕荷十一点多发给他的微信内容赫然出现——
【秦衍，我们分手。】
下面的是一张化验单样式的照片，名字是柳染。
秦衍心咯噔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去打韩慕荷的语音。
没有打出去。
她把自己拉黑了！
秦衍心急的转成电话，但那头说韩慕荷手机关机。
他来不及多想，拿起车钥匙驱车去韩家。
却撞上了正要出门的韩母，秦衍火急火燎的把韩母拦下。
“伯母！我跟慕荷发生了一点误会，你能让我见见她吗？我要跟她解释清楚！”
韩母皱着眉看向秦衍：“慕荷已经跟你结束了，你别纠缠她，秦衍，你们就好聚好散吧！”
说完，韩母想绕开他，但再次被秦衍拦下：“伯母！算我求您了！我一定要见到慕荷！”
韩母不耐烦的说：“你见不到她的！慕荷已经坐飞机去国外进修了！她明摆着不愿意见你，你又在纠缠什么！”
“秦衍，我秉着是你长辈，不愿恶语相向，但从你去年，当着两家人的面，把慕荷丢下的时候，你就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
秦衍无力的垂下手：“对不起……”
可这一次，没有人会对他说一句没关系，没有人会原谅他。
秦衍浑浑噩噩回到公寓时，柳染已经做好饭在等他。
柳染依旧和从前一样温婉可人，公寓也和往常一样，有她在而更有家的味道。
但秦衍只觉得烦躁。
柳染笑着上前：“阿衍，你回来了，快来吃饭，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秦衍冷眼看她：“我不是告诉过你，怀孕这件事不要告诉韩慕荷吗？”
柳染愣了下，温柔的上前挽着他的手：“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小孩子……”
秦衍甩开她的手：“我也说过，我们的关系是只是你情我愿，我最爱的还是韩慕荷！”
柳染脸色一白：“阿衍……”
秦衍皱着眉，语气凌冽：“打掉！我只会和韩慕荷结婚，我以后孩子的母亲也只会是她！”
柳染没料到秦衍会这样无情，看着昔日让她着迷的脸，她泪水哗的一下流出。
“秦衍！我告诉你，韩慕荷早就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她早就决定离开你，不爱你了！”
“也许她本来就不爱你！”
秦衍红了眼，怒声呵斥：“闭嘴！韩慕荷不可能不爱我！”
“要不是因为你勾搭我！我跟慕荷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没关系，慕荷很爱我，她离不开我！她也一定会原谅我！”
柳染没忍住笑了一声：“原谅你？原谅你在躲着她的时候，跟我在床上厮混吗？”
秦衍怒气上头，没忍住甩了柳染一巴掌：“闭嘴！”
“明天你就去医生把孩子给我打了！柳染，你不过是我一时的消遣，你还不配！”
话音刚落，重重的关门声响彻云霄。
柳染绝望的看着紧闭的大门，餐桌上的糖醋小排已经凉透。
第10章
五年后。
迈出航站楼的刹那，潮湿的空气如雨水般包住身体。
隔着形形色色的车和人，我看见街对面的韩母和韩父朝我挥动双臂。
“慕荷，你这些年瘦了不少，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韩母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浅浅扬起唇，给了母亲应该拥抱，“没有吧。”
主动拉过行李的韩父转头看了我几秒，轻声喃喃，“是瘦了。”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仿佛要回到我没有出国前的日子。
窗外是随处可见的黄桷树，被太阳晒得闪闪发光的栏杆，绿壳公交车晃晃悠悠驶过在大脑皮层某处，经年储存着这些景象。
即便我从小到大去过很多城市，但我觉得这儿就是和其它地方不一样的，这里承载了我和家人太多的回忆。
甚至还有一部分的我在这里落了根，开了花。
车上，韩母说着今晚有个酒会，问我去不去。
我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酒会，韩母不会这个时候来问我。
捋走所以即便我已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刚应下，就接到了周亦紊的电话，男人懒散的低沉飘进耳朵。
“韩韩，到了吗？”
“到了，已经见到爸妈了。”
周亦紊温柔的笑了声：“我还有一个月回来，等我跟你一起见伯父伯母。”
我低头笑得羞涩：“好。”
顾及到韩父韩母在车上，我没跟周亦紊聊几句，匆匆挂断。
韩母笑着：“这就是你跟我们说的亦紊吗？”
我点头：“他说，他还有一个月回来，等他回来，就来拜见你们。”
韩母虽然不了解周亦紊，但我从女儿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顺带着对周亦紊的印象不错。
韩父没说话，只是在叮嘱我今天晚上酒会的事。
我兴许是太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酒会，直到晚上踏进宴会厅时，我才对所谓的‘回来’有了实感。
一进门就有人喊出我的名字，放眼望去，宴会厅里站着的是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举办的酒会，圈子里稍微能念出名字的人都来了。
起初我还有些拘谨，但拾起笑和她们聊过几句后发现，我虽然走了五年，但对于这样的场合，是刻在骨子里的熟练。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我忽然就有些感概，五年其实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段了，但好像对于这个圈子更迭的速度来说，不值一提。
我端起酒杯，默默听着酒会上其他人的热聊，目光望向荧幕上滚动的某个项目的介绍。
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秦衍最近把秦家管理得相当不错，我爸一直跟我提起他。”
久违的听到熟悉的名字，我心底的湖泊涟漪阵阵。
我前二十年的人生和秦衍如藤蔓般缠绕在一起，可现在，我们却又走向了最陌生的道路。
我恍惚着，全然没听到旁边人把话题转向了我。
“慕荷，我记得你从前和秦衍最要好了，现在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第11章
被突然点到名的我愣了下，很快端起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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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出去的五年算是在闭关进修。”
那人举过酒杯和我碰了碰杯，“五年，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我温声附和：“是啊，一眨眼五年就已经过去了，时间在变，事情在变，人也在变。”
席间推杯换盏，我瞥了眼刚刚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人，我想起来了，她叫齐朵朵，她好像还是柳染的朋友。
我叹了口气，刚想随便扯个借口离开，就听见齐朵朵叫声：“阿染，这里！”
这下，我要走，倒显得刻意了。
果然，柳染一过来，视线就落到了我身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染没有点名道姓，但我知道，她这是在问我。
为了不让场面难看，我坦然自若说：“就今天。”
好在，柳染也没有再多问，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能好好一起说话的关系。
偏偏有好事者大着舌头嚷嚷，“对了！我记得五年前柳染为了追秦衍去当他的私人助理来着，怎么样？柳染追着了吗？”
不明真相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追着了吗？”
柳染和齐朵朵对了对眼神，“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
我们笑着想把这个话题混过去。
“没追到呀？”
“嗯。”
“哎呀，我还想着，柳染和秦衍多登对呢！”好事者没完没了。
柳染不是怀了秦衍的孩子吗？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那孩子是打掉了吗？
不过这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
思绪在此，我担心再说下去，话题就该扯到我身上，我拢了拢裙摆，“我见到熟人了，我先过去。”
以离席的方式终结话题，我心想这帮人可真够八卦的，冷着脸走到后坪，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和秦衍撞上了视线。
男人深邃的眉眼如利刃般切断了反应神经。
我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侧身掠过秦衍往外走。
秦衍也愣了下，随即拉住我的手腕：“慕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冷声说：“今天。”
得到回复的秦衍依旧没松手，反而仔仔细细的在打量我。
阔别多年，精致秀美的脸庞多了些稳重，我在气质提升的同时还增添了成熟女人的得体，魅力比从前更甚。
而我蹙起了好看的秀眉：“能松手了吗？”
秦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一句抱歉，还没说出口，我一句疾步离开。
像在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秦衍看着我的背影，胸前起伏明显。
他隐忍克制的情绪，一点点在瓦解，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开我的手。
可我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冷静，我是放下了我与秦衍的过往，但一想到秦衍曾给我带来的伤害，我还是会埋怨。
过去那些温暖的、苦涩的、痛苦的，所有我以为已经被时间冲淡的细节，统统当场回收。
我与秦衍十多年的情谊，以悲痛为结尾，终究是给我的人生画上了重墨的一笔。
第12章
后坪中没什么好看的，作用只是给来宾透口气。
我见时间被自己耗得差不多时，打算进去应酬最后一轮然后回家。
只是没想到，我一个不注意，竟把自己喝多了。
十一点多时，来宾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好多人都喝了个烂醉，被助理搀扶着。
我还不至于醉到这个地步，我走到大门口，拿出手机打车。
因着韩父韩母还在内厅谈事情，我选择把司机留给二人。
可是，酒会举办的地方太偏，迟迟没有人接我的单。
就在我要点加价时，一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停在我面前。
后座的车窗摇下的那刻，我见到了秦衍藏在黑夜里半明半暗的面孔。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已经打车了。”
我果断拒绝。
但秦衍没有走，固执的停在原处。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谈话声。
我不想事情闹太大，只好取消订单，上了秦衍的车。
车上，秦衍没有说话，闭着小歇，想来是累了。
秦衍不说话，我就更没有话要对他说。
我们一路安静，直到车停在韩家楼下，我动了动身子要出去时，秦衍开口了。
“慕荷，你当初离开我，是因为柳染的事吗？”
我刚起身的动作被打断，又坐了回去，“是，但不止是。”
秦衍垂下眸，靠在后座椅上从旁边拿出烟盒掏出一支烟，随后把窗户打开。
秦衍是有烟瘾的，但我不喜欢烟味，所以他早些年的时候就已经戒了。
此刻他娴熟地叼着烟，用拇指拨开打火机的金属盖，夜色中一簇蓝色的火苗轻轻跳动，而后袅袅的烟雾自对方唇间晕散开来。
旁边路灯莹白带点紫调的光线像一层薄薄的蛋壳，透过车窗罩住了秦衍面庞上。他就那样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不看我，也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忽视我们现在的氛围，秦衍吐烟时不自觉眯起眼的样子有着勾人的性感。
可我看着英俊熟悉的脸庞再也心生不起半点涟漪。
又过了好一会，月色骄纵，酒精的热意从皮肤表层发散。
我开始感到晕晕乎乎，稳了稳心神：“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送我。”
“慕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格格不入，却又清晰无比。
我讶异的扬起视线，对上了秦衍炽热的目光，他说：“慕荷，五年过去了，我还是只喜欢你。”
“五年前我做错了事，我认，但你能不能再给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
我抿了抿嘴，收回视线。
还是只喜欢我？
秦衍喜欢我的同时，也是能把我抛弃，去跟别人厮混。
这样的喜欢，我是真的觉得恶心。
而且，秦衍把他出轨只当作是做错了一件事吗？
说得那样的凛然。
五年过去了，我不懂，秦衍是哪来的颜面，可以对我说出复合、重新开始这样的话。
“秦衍，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还有，我绝不会和你重新在一起！”
第13章
秦衍眼底似是流露出悲伤，又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又沉默无言了两分钟，空气中蛰伏着微妙的情绪。
酒精上头，我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我叹了口气，是真的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太难看，“我先走了。”
秦衍再一次叫住了我：“就算我们不能重新在一起，那也总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用醉意升腾的头脑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顺着秦衍来。
“好。”
说完，我下了车，晕乎之际，感觉胳膊被有力的手扶住，“我送你到房间门口。”
很小的时候，秦衍就进过我的房间，我们在一起后，更是没了避讳。
以至于如今的秦衍能自然而然的说出这句话。
我皱了下眉：“不用了。”
挣开他的手，快速进了屋里。
即便分开五年，秦衍跟我相处时，依旧没有分寸。
我头重脚轻地栽进柔软的床里时，脑子不停歇的播放着今天晚上酒会上的画面。
我用手轻轻捂住双耳，想把这一切都搁在门外。
我没有把秦衍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聊天软件也是，生活上也是。
我和秦衍只是在同学会上的短暂的遇见了，天亮后，他要走他的阳光大道，而我也要过我的生活，两个人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睡足后，我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决定在报道入职前，好好看看我离别了五年的故里。
我原是单纯的想怀念，但无奈，我的故里，我的童年时期和年少时期全与秦衍有关。
往前回看我一生中最短暂最稚嫩最美好的年华都是从秦衍身上淌过去的。
似水年华，只可追忆，不可逃避。
我在路边扫了辆单车，沿着长街树荫骑回母校。
那是一所规模很大一体式的外国语学校。
现在还处在学生的上课时间，校园里一片静谧，门卫估计是把我当教职工了，拦都没拦一下，我神态自若地挺着腰板往里走。
这么多年过去，教学楼翻新了不少，我一边左顾右盼着四周的改变，一边直奔教务办。
此行是为了看望老师，在办公室和以前的班主任唠了会嗑，班主任八卦的问起了秦衍。
“你跟秦衍现在怎么样了？结婚了没？”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在班主任诧异的目光中，我笑着垂眸。
看吧，我要回忆从前，还真绕不开秦衍。
哪怕我跟秦衍都不在一个年级。
告别老班，一级一级踏过台阶，伫立在天桥上俯瞰校园。
下课铃声一响，好动的青年少女三五两群的结伴出来，下面的景象美好和谐得不像话。
我作为旁观者，心不由得颤了颤。
我拍了一段视频发给周亦紊，我想把我看到的美好分享给他。
周亦紊那边可能正在休息，很快回了一个视频过来。
“回学校啦？”
充满磁性温柔的声音通过手机从世界的另一头传来，就好像他现在就站在我身边。
想到此，我心不免乱了两拍。
第14章
我笑了笑，耳朵泛红：“对啊，五年没回来，想着四处看看。”
“挺好的。”周亦紊说，“韩韩，你高中时期是什么样子？”
“嗯……有点沉闷？不太善于交际？”
时间隔得有点久，又是很主观的自我评价，我说得有些不确定。
周亦紊笑了声：“我怎么记得初次在竞赛中看到你，很是伶牙俐齿？”
我一下就明白，周亦紊说的是我高二代表母校去周亦紊所在的大学参加竞赛，比赛途中遭受评委区别对待，我挺身而出的场景。
说来，那次还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当然，是周亦紊单方面记住了我。
一个有些伶牙俐齿的漂亮姑娘。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为自己解释：“那还不是你们学校的评委做黑心买卖，想把我的奖杯挪给别人，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那头笑意更甚：“可不是，小兔子争辩起来不仅会咬人，还会报复。”
我彻底红了脸。
自她和周亦紊第一次见面后，我们再次见面就是我去澳大利亚进修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周亦紊，可不是现在这样温文尔雅，什么都胜券在握。
五年前的周亦紊，是个没褪去少年气的二世祖。
当时的我是学校的优生代表，他则是赞助商刁钻的儿子。
一开始，我们在学术研究上，争议很大。
我作为更专业的一方认为像周亦紊这样的半家子不应该插手我们的事，更何况，当时周亦紊在鸡蛋里挑骨头，纯属没事找事。
但周亦紊却认为，我作为研究院最大的赞助商，连这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那这赞助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我们都固执得很，不肯退一步，夹在中间的职员、学员、导师都很为难，劝了这一个，又去劝另一个。
后面还是我让周亦紊直接参与研究，亲身体验过，才消停。
那段时间，我有意刁难周亦紊，把鸡零狗碎的琐事都扔给他这个二世祖，我想的是让二世祖能知难而退，偏偏二世祖坚持到了最后。
于是我，彻底对周亦紊改观，而周亦紊也没再研究上插手，没再执着他的‘精益求精’。
之后，我们相处逐渐生出感情，顺理成章在一起，周亦紊对我说，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我是他大学时看到的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我靠在他怀里问他，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还久久不忘。
周亦紊没说话，只是很溺爱的看着我说，现在是。
思绪回笼。
看着视频里温文尔雅的面孔，我勾着唇：“我确实睚眦必报，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周亦紊一如当初看我的宠溺：“好，韩韩可千万别放过我。”
从母校回去，已经到了晚上。
我推开门，屋里飘着热腾腾的食物香气。
客厅餐桌上摆着刚做好的菜肴，韩母杵在厨房里，闻声抬起脸。
“回来了，快尝尝妈妈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我换好拖鞋，走进厨房：“怎么可能退步，您的厨艺最好了。”
韩母笑着：“就你嘴甜！”
很快，碗筷子摆上桌时，韩父也回来。
一家人久违的欢聚一堂，共享晚餐。
第15章
在家里调整两天后，我去到国家研究院报道。
同样是学术研究，我上手很快，又因着最近研究院缺人手，事情多，我才刚去一周，便让我上手处理加急文件。
阴天的下午落起了小雨。
雨丝细密地挂在玻璃上，而后城市的面貌逐渐模糊。
我一口气处理完邮箱里所有标着加急符号的工作事项，忙得饭都忘了吃。
刚歇下来，同事廖词捧着一摞刚打印出来还热手的文件走进办公室。
“慕荷，三点钟到小会议室开会。”
“好，”我啜了口冷掉的拿铁，“开什么会？”
“新来了个投资商，上面指定我们组来做，还有两个实验的汇报结果和北美那边的线上会议。”
报完夸张的工作量，同事怯声问，“要不把让其他组去汇报实验结果？”
我把活儿全包圆，“不用，之前都是我们自己跟进的，你把资料放这吧，我待会看一下准备一下就可以了，没问题的。”
我在那边也是高强度的工作，这些不算什么。
提前五分钟到会议室，我切换好职场上惯用的严肃，推门而入。
没料到所有人都比自己来得早，上面的领导，同事，赞助商，还有坐在长桌旁气质凛然的男人。
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对开门这件事做足心理建设了。
那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听着男人有条不紊地阐述项目理念。
他好看丹凤眼，干净的黑发和熨烫得没有皱痕的衬衣，袖口低低地挽在结实的小臂上……
这一切落在除我外其他人眼底，化作无数飞乌扒扇着翅膀掠过心湖。
会议在和谐的气氛里结束，领导和对方代表握过手，侧目提醒，“慕荷。”
我回过神来，看向秦衍伸在半空中的手。
抬眼对上男人狡黠的目光，感觉眼前仿佛站着一匹西装革履的狼，背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耀武扬威地摆动着。
这是个陷阱，是圈套。
但自己的直属领导和一群人都在旁边看着，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我心一横，握上秦衍的手。
“合作愉快。”秦衍扯起一个迷死人的微笑。
我努力没让自己脸色太难看，“合作愉快。”
会后还要陪着把赞助商送到公司楼下，我回到办公室，眉心紧锁地打开微信放人。
【秦衍！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磨着牙敲出三个问号。
想了想又觉得现在质问只会显得自己很傻，毕竟合同都签了，遂删去对话框里的字，改为公事化的问候。
【秦总，您好，我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韩慕荷，日后工作上有任何问题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对面弹来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回复。
我灌下全部剩下的冷掉的拿铁，强压下心中的躁意。
原以为项目启动后我会和秦衍有不可避免的交流，可秦衍连对接工作都是让下属来做，更别提其它的。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只要不与秦衍有联系，怎样都好。
第16章
我往干涩的眼眶里滴了几滴眼药水，将专注度集中到工作上。
看电脑看到眼冒白星，视线忽地一转，瞧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男模，再定睛一看，发现那男模是秦衍。
秦衍抬手用指节敲旁边的木门，“工作狂。”
亲昵的问候，让我这几天对他放警惕的心一愣。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分钟前，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
“不好意思。”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我把你设成免打扰了，所以没看到。”
秦衍额前的筋抽了抽，“没事儿”，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今晚有空吗。”
我脱口而出，“没空。”
“据我所知你的领导今晚没给你安排任何应酬，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如果你要自愿无偿工作，不如跟我去吃顿大餐。”
在对方流利地说完这么一长段后，我泄了声气。
我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
“这算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秦衍轻快地眨了眨眼，“带你认识一下赞助商这边的人，以后对接更方便。”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解，而且，我确实有点饿了。
坐上秦衍的宾利，为了避免交谈，我系上安全带就闭目养神。
秦衍看我脸上有疲态，关掉车载音乐，特意开得慢一些，好让我能休息片刻。
如果我在等红灯时睁开眼，会看见男人眼中的心疼像月光一样明晃晃地流转。
在车里还是电量耗尽的模样，一到饭局我就换了个状态，和酒会场上运筹帷幄是精英女士没区别。
我不是爱社交的人，但为了研究院的赞助，我铆足了劲参加这场别人公司的团建，跟大家敬酒，谈笑风生。
团建的强度到底比应酬轻松许多，酒喝到微醺，跟各位赞助商的人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差不多也就收尾了。
一行人走出酒店餐厅，商量着要不要去附近的酒吧玩下一场。
我已经达到今天晚上出来的目的，不打算奉陪。
秦衍也没有要去的动作。
等其他人都走后，秦衍笑着问我，“去江边走走吗？”
我把胳膊抱在胸前，摆出全副武装的冷漠：“这算公事还是私事？”
男人抛出引人遐想的钩子，“半公半私吧。”
我面对这样的甲方也是第一次。
可秦衍进退有度，我根本不能直接挑明，更没有理由拒绝。
我只好点头。
我们并排走在江边。
依旧是没有说话，好像秦衍在我办公室门口的那句出格亲昵的‘工作狂’只是我的错觉。
秦衍在一座我叫不绿轴出名字的桥前停下。
他一开口，风声吹起，好像有无数哀愁散发。
“慕荷，我去澳大利亚找过你。”
我愣了下，反问：“所以呢？”
秦衍抿了抿嘴继续说：“我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在接吻，那个男人的眉眼有些像我，慕荷，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皱了下眉，从不觉得周亦紊像他。
“抱歉，秦总。”我用生疏的称呼迅速拉远距离，“今天的工作已经超出合约范畴，我想我该回去了。”
第17章
腕表掉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抱歉，秦总，”搬家公司的人连忙拾起不小心碰掉的东西，把腰弯成九十度，“表好像坏了，我们会全额赔偿您维修费用的。”
秦衍拿回腕表，将有了裂痕的表盘放在灯光下细细看着。
“不怪你们，这只表好几年前就不走了。”
等搬家公司的人离开，独自把纸箱里的物品一样样理出来，铺床，拖地，打开窗子通风。
搬家是知道韩慕荷在研究院工作那天决定的，因为这个房子南边的露台能眺见韩慕荷居住在研究院的楼宇。
秦衍一个人躺在摇椅里吹风，听着树叶簌簌抖动的轻响，忆起腕表停滞的那天。
在韩慕荷离开的第二个年头，他终于得到有她的消息，秦衍就当机立断订好机票，坐将近十多个小时的红眼航班赶去澳大利亚。
得知韩慕荷离开的时候，秦衍几乎是把整个圈子里跟她相关的人都问了一遍，她的去处。
然而，韩慕荷没有告诉任何人，仅知道的韩父韩母连见他都不愿。
后来还是秦衍多次拜见带韩慕荷的那位教授，无意看到他桌上韩慕荷寄来的特长，才知道的。
整个路途中秦衍都处在一种昂扬的状态中，他戴着韩慕荷送他的腕表，在脑子里反复排练要怎么认错，怎么哄韩慕荷。
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让韩慕荷跟自己重归于好。
下了飞机直奔昆士兰大学生物科学学院，遇到人就问，好不容易问到一个，被告知，“慕荷说她肚子疼，去看校医了。”
于是秦衍又辗转去到校医院，终于在病房里看见了挂着点滴的韩慕荷。
看着韩慕荷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即使睡着了还深深皱着眉，秦衍感觉心像被放进洗衣机拧过一样，绞着发疼。
“我朋友的情况还好吗？”
“慢性胃炎，平时不按时吃饭又爱喝冰的，胃肯定遭罪哈。”护士拔完针，端着小铁盘离开病房。
风轻轻摇着窗边白色的帘子，秦衍俯下身，手掌温柔地贴住韩慕荷的脸。
对方有些干涩的唇动了动，呓语着一个名字。
秦衍侧耳靠近，听清韩慕荷嘴里念着的是，“周亦紊。”
不是秦衍，是周亦紊。
心情从眷恋到迷惑，再从妒火中烧到不甘，秦衍僵硬着收回手，转头便看到亚裔面孔的男子警惕的看着他。
用英文问他：“你是谁？在韩韩床边做什么！”
韩韩？
秦衍心被揪着疼，当下便知道了，这位大概就是韩慕荷口中的周亦紊。
他哑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亦紊的话。
是谁？
前男友吗？
还是朋友、发小、竹马？
在秦衍发愣的瞬间，周亦紊走了过来，强势的将他与韩慕荷隔开，随后轻柔的帮韩慕荷掖了掖被角。
秦衍默默的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很久都没说话。
周亦紊打探的目光赤裸的落在他的身上，依旧是英语：“出去说，别打扰韩韩睡觉。”
这次，秦衍终于发出声：“不用了。”
他是用中文说的，说完也不管周亦紊听不听得懂，落荒而逃。
第18章
秦衍一路跑回落脚的酒店后，自己在房间坐了一整晚。
不管怎样，他还是想要和韩慕荷解释，还是想要挽回韩慕荷。
于是第二天，他又来到了校医室。
但校医室已经没了韩慕荷的身影，护士告知，韩慕荷昨天晚上就已经出院。
秦衍从校医室出来后，没去问旁人，就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昆士兰大学找她。
他一边看着韩慕荷待了两年的地方，一边想象着，韩慕荷在这是如何生活的，是高兴，是活跃还是安静，又或者她会因为思念家里感到难过。
这么想着，秦衍已经围绕昆士兰大学逛了一圈，黄昏落下时，他终于在不知名的湖边，看到韩慕荷，以及她身边的周亦紊。
黄昏的照耀下，湖面染上金黄，树叶在摇晃。
男孩低着头吻上了他深爱的女孩。
画面美得不像话。
秦衍死死攥紧手，终究没忍心上前去打扰。
他转身的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到，腕表就是这时被磕碰坏了的。
只是皮外伤，他却疼得掉了眼泪。
撞他的那个人是个华裔的女孩，手足无措的一直在用英语道歉。
秦衍垂下头，霞光映照着他脸上溢出的悲伤。
他急需要把内心的苦楚吐出来，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是不是听得懂。
“我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总会在一起。”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能不能别离开我……”
感情就好像一扇门，秦衍以为它只是暂时关了起来。
可等过段时间再去开，才发现这扇门已经对他上了锁。
这次过来，听见韩慕荷在梦里喊了别人的的名字，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还不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个回忆里的空壳。
无视女孩茫然诧异的目光，秦衍抬手揉了揉眼，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往前走。
韩慕荷有了自己的生活，他或许不该再待在这。
从昆士兰回去的秦衍，像是变了一个人，化身拼命三郎，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他只要停下来，就会想起韩慕荷，想起周亦紊。
那样太痛苦了。
他就像个旋转螺陀一样，摇身一变，成为了富家子弟中的榜样，就在他以为他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时，韩慕荷又出现了。
毫无征兆的，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伸手就能抓到。
于是，他真这么做了，他真的抓住她了。
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他还是没法欺骗自己，他还是喜欢韩慕荷，想要和她在一起。
最后一次了，秦衍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他会竭尽全力的去追回她。
哪怕她对他避之不及，恶语相向，都没关系。
他活该，他受着。
只要能得到韩慕荷的原谅，这些都无所谓，所以秦衍直接选择投资韩慕荷在的研究所，点名道姓的让韩慕荷小组来承接项目。
又怕韩慕荷厌烦他，他忍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靠近她。
韩慕荷这次回来，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第19章
在新家的第一晚睡得还算好，清晨比闹钟早醒两分钟，拉开床帘。
旭日初升，橘红色的光芒柔柔地晕满平线，秦衍利落地洗了把脸，换上运动装出门。
不冷不热的气温正是晨跑的好时候，智能手环定好配速，耳机里放着韩慕荷发布在听歌软件上的歌单。
说起来有偷窥癖的嫌疑，自己经常开小号去“视奸”韩慕荷各个平台的社交账号。
绕附近的街区跑了两圈，跑到微微出汗，在路边随意找一家冒热气儿的早餐摊子。
“老板，来份小笼包，还有。”秦衍努力辨认着墙上粗犷的手写菜单，在特色招牌那一列中挑选，“再来碗面茶吧，在这吃。”
店家听出他不是这边居住的人，特热情地给他推荐，“刚炸出来的糖油饼和焦圈要尝尝不，可酥脆了。”
秦衍也是听劝，“行，各来一份吧”，扫码结账，到店里面找坐。
满满当当一桌子点下来，把店里特色的早点挨个儿尝了，发现自己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口味，怀念起家里阿姨做的饭。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继续咀嚼，秦衍正琢磨着中午去要不要回去吃，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清丽的声线。
“一个白馒头一杯豆浆，带走。”
目光随即投过去，瞧见蒸笼滚出的白汽里韩慕荷模糊的脸。
对方没看见自己，拿了早餐便离去。等秦衍快速吸溜完最后一口面茶，叼着糖油饼追出去，只看见韩慕荷开车离开的背影。
她已经很好的融入到了现在的生活。
入夏，早晨八点多的太阳已经开始晃眼睛，秦衍回到别墅冲个澡，把自己捯饬得人模人样去工作。
他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家里的公司，成为公司里最具权威的说话人。
中午陪几位资深的同行用餐，打探了点业内消息，下午要到研究院开会。
就是韩慕荷就职的研究院。
双方合作的是个两年起步的大研究，作为至高无上的甲方，秦衍拥有随时到公司视察项目进度的权利，每周三还要跟韩慕荷在的小组开一次固定例会。
小会议室的真皮沙发很舒服，啜饮着加糖加奶的咖啡，听对方向汇报着令人满意的方案，秦衍时不时丢去一个提问。
秦衍盯着一丝不苟汇报的我，目光像羽毛似的扫过对方一张一合的粉唇。
“总的来说，我们这次起草的两套设计方案，A更注重投资回报率，B让渡了一部分利润注重建立口碑，秦总您意下如何。”
“两个方案都不错，”秦衍合上手中的复印本，“我会把两份策划都带回去，让管理层定夺。”
我的声音像一条直线，“好的，有问题您再通知我。”
同事们先行出去干活，仅剩下我们的空间里，我低头整理着文件夹，秦衍则坐在他对面直勾勾地看我。
我不适的皱了下眉：“秦总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得去忙了。”
秦衍笑了声，薄唇微张。
“让你陪我吃饭，算是事吗？”
第20章
我装没听见，抄起文件往外走，刚迈出会议室就健步如飞地冲向办公室。
无奈秦衍也是个腿长的主儿，三步并作两跟上来，在我关门前抬手挡住门，身子一斜就溜了进去。
“您还有什么事吗。”我表现得特疏离。
秦衍用舌顶了顶脸颊，“没事啊，来你这坐会儿”，大摇大摆地坐到办公桌前，腿一翘，又摆出他那副男模的微笑来。
把他当空气，把他当空气……绿轴我在心里默念着，放下文件夹管自己办公。
鼠标哒哒哒的点击声勉强能让我保持专注力，余光飘忽，注意到电脑后那团英俊的空气晃动了一下。
“你觉得，”秦衍把胳膊搭上桌沿，单手托着腮，“那帮老古董会选哪个方案呢？”
他说的是公事，我的思维自然而然顺着男人的话开始分析，根据以往跟‘老古董’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那边的人把市场反应看得很重要。
“应该会选B吧。”
说完看见对方的笑意灿烂了几分，我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我觉得他们会选A方案。”秦衍一脸自信地挑衅道，“敢赌吗？”
我同样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另外也是真想挫一挫这男人的傲气。
“赌什么？”我扬起下巴反问。
秦衍半眯起眼，“这个嘛”，尾调稍作拖长，“如果你输了陪我吃顿饭就行，我要是输了，要满足你一个愿望，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行。”
听起来就像是个无聊的大冒险，我不屑地哼笑了声，答应下来，“没问题。”
秦衍说完便离开了，只是他走了没一会，我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喊自己。
“慕荷！过来领下午茶了。”
“来了。”
“慕荷，今天是秦总请大家喝咖啡，这杯是单独点给你的。”
“嗯。”
我抿了抿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偏偏领导把秦衍视为潜力股，和秦氏达成了长期深度的合作，还专门在研究院给秦衍的团队预留出一间办公室。
事实上他们那边的人并不常来，毕竟他们在这就有自己的办公大楼。
秦衍也是个大忙人，偶尔在我的部门闪现一下，请大家喝下午茶，要么就是公事公办地来开会。
每个周三下午，大家都会格外兴奋且干劲十足，一个个精神面貌好得像刚进职场的大学生。
小组里的女孩会在那天会化全妆穿职业的小套裙，男士们一反拖沓的陋习早早地把汇报资料抄送到我的邮箱里。
连最不修边幅的程序员都会整理干净工位。
有次领导佯装生气地叉起腰，“哎哎，你们至于么，不就是秦总过来，你们要多像慕荷学习，她就一视同仁，不搞特殊！”
“那不一样！”做文员的小女生认真描着眼线，“咱们慕荷是天仙，会吸引更优秀的人，自然没必要上贴秦总。”
“但我们其他人在研究院能见到的最优质的就是秦总了，怎么能不把握住机会！”
“慕荷，我的天仙姐姐，你就不能跟我们强了！”
第21章
彼时我拿着咖啡杯经过，听到她这么说，无声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现在的秦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从前的秦衍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不过，我也能理解这些女孩的心思，因为我曾经也是如此。
《小王子》里说，“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感觉很快乐。”
必须要承认的是，秦衍确实有能让人折服的魅力，无论是从前还是之后。
尽管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又是一个忙到焦头烂额的傍晚。
汇报实验结果的工作还是被其他小组的人插手，出现差错后又甩锅给我手下的人。
为这件事我奔走了一天，摆平事情后疲惫地趴在办公桌上休息。
黄昏落尽，深紫浅粉的暮色压着窗户。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我闻声坐直身体。
视线中秦衍朝我走近，神情是和五年前一样的柔和。
不由得让我恍惚了下。
“看你这样子，肯定又忙得忘记吃饭了吧。”
秦衍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拎至我面前，“听你同事说，隔壁小组的领导故意刁难你。”
我腹诽着这群人嘴真快，语气淡淡道，“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随后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八点，我说：“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那不是来给你送饭了吗，好像还是晚了些。”
秦衍小心打开保温饭盒的盖子，我感觉水汽蒙住了眼睛，“你别告诉我这三菜一汤都是你家里的阿姨做的？”
秦衍勾起唇，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尝。”
我没法拒绝，香味就是我想了很久的家常菜，加上我现在已经饿到不行。
我埋头吃了两口饭，眼眶发涩。
不知道秦衍家的阿姨的手艺是从哪里学的，总能和我意，饭菜的口味让我想起从前。
“你其实不用专门过来一趟就为了给我送饭……”
秦衍坦荡的回答，“你有胃病还不按时吃饭，你要是倒下了我的项目怎么办，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又是一个我没法拒绝的理由。
我没接话，秦衍温柔地看着我：“我明天要去伦敦出差一周，你要按时吃饭，少喝点冰的，照顾好自己。”
我想呛他，想说你别用我爸我妈的口气跟我说话，但吃人嘴短，默默把要怼的话咽进肚子。
盯着我吃完饭，秦衍收回保温盒，自然而然的说：“我走了，你也早点完事，回家。”
太自然了，就好像秦衍本该这么跟我说。
时间正是一个没法形容又公平公正的东西。
我和秦衍前十多二十年的相处，早就让我们彼此习惯对方的存在和照顾。
即便我们中间隔了五年没有任何联系，但再次碰到，秦衍再次回归到以前的相处模式，我还是只能被动的接受。
看着秦衍离去的背影，我哑然坐在办公桌后，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我虽然十分肯定自己的心意，但如果习惯了秦衍，无异于再次跌入深渊。
好在，一周后周亦紊就要回来了。
第22章
一周后，我依旧忙得脱不了身，再三向周亦紊道歉，说去接不了他。
周亦紊笑着说没事。
我知道周亦紊不习惯住酒店，便把自己研究院分发的住址和密码发给了他，让他先过去好好睡一觉。
交代好一切，我又投身到工作中。
这一忙，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七点。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按指纹开锁。
我推开门，屋里飘着热腾腾的食物香气。
客厅餐桌上摆着外卖的菜肴，周亦紊杵在半开放厨房后面，闻声抬起脸。
“回来的真是时候，面刚煮软。”
我心一软，我们分开一个月，见面时没有久别后见面的寒暄，没有刻意的潸然情节，就很普通的一句话，我红了眼眶。
周亦紊这个语调，这个表情，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我们从没分开过一样。
甚至外面阳台还挂着周亦紊洗完澡换下来的衣服。
我走过来，从后面包住周亦紊。
“怎么了？”男人亲昵的问。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说：“想你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温声安抚：“抱歉，我来晚了。”
我们腻歪的一会，周亦紊让我去客厅坐着。
片刻后一碗面端到眼前，清汤面上摆几片绿菜叶，卧个荷包蛋，我知道这已经是周亦紊竭尽全力的厨艺。
中午没怎么吃，这会儿看着这碗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面我也觉得饥肠辘辘。
一筷子搅开面条，呲溜了两口，睐向一旁盯着自己的周亦紊，“你没去睡觉吗？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周亦紊说：“眯了会，足够了。”
我确实是太饿了，忙着吃，分不出精力跟周亦紊说话。
满桌菜肴都没怎么碰，我倒是把面吃了个干净，吃完饭很快感到困了，我这几天没有睡好过。
“我先眯会，好困。”
“好。”周亦紊体贴的帮我从卧室里拿了枕头和薄毯出来，心疼的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好休息。”
在沙发里躺下，我闻到枕头被太阳晒过暖洋洋的味道。
周亦紊本事就是个二世祖，从小被人捧在掌心长大，跟我在一起后，却主动承担起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今天他赶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刚回来就替我煮面，照顾我，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趴着听厨房里洗碗的动静，意识如同缓慢倒入牛奶的咖啡，愈发浓重。
在周亦紊收拾得差不多时，我轻声开口：“谢谢。”
周亦紊笑了一声，无奈道：“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在周亦紊的轻笑声中，我阖上眼沉沉睡去。
另一边，在去伦敦出差一周的秦衍快速跟投资人定好方案，回国。
秦衍记着韩慕荷在社交账号上分享过一把心心念念的限量版吉他，这次去英国特地给她淘回来了。
时差都没调，落地回家睡了仨小时，翌日一大早就带着吉他去韩慕荷家。
期待着看到韩慕荷拆礼物时欣喜的模样，按响门铃，满脸的笑意在门打开后消失。
来开门的是围着浴巾的周亦紊，对方上下扫了眼秦衍。
“你是？”
第23章
“你是？”
秦衍被周亦紊这么一句劈头盖脸的问题给问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问他的人是周亦紊。
在周亦紊一如三年前的打量下，秦衍忍住心里强烈的不甘认真思索起来。
自己算韩慕荷的什么人？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前男友，竹马，还是工作上的甲方乙方…
“我是慕荷的朋友，她在家吗。”
在一众说不清道不明的词里，挑了个最简单的词来定义他和韩慕荷现在的关系。
对方仍堵着门，没有要放人的意思，“韩韩出去了，现在不在。”
“我能进去等他吗。”秦衍扬起一个绅士的笑。
微妙的敌意被抑制在眼底，没有向脸庞继续延伸，周亦紊忍了忍，还是让秦衍进去了。
不仅如此，周亦紊看着秦衍在玄关换好客用拖鞋，还大度的从厨房端来一杯水给他。
秦衍笑着道谢，拎着吉他包在客厅坐下，简单环视了一圈韩慕荷的公寓。
整洁，极简，井然有序，怎么看都像是独居的环境。
但也有可能，是周亦紊刚来，行李还没摆开。
秦衍没想到这方面，窃喜的同时，将视线游移到一旁拿毛巾擦头发的周亦紊身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亦紊睨了他一眼，“你知道我？”
当然，秦衍在心里回答，不止知道，还亲眼见你和韩慕荷接吻，那画面，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秦衍沉了声，回答得模棱两可：“嗯，从慕荷那知道的。”
这个回答就很有意思，仿佛他真的只是韩慕荷的朋友。
周亦紊果然松了一半的警惕，还有一半没松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对劲。
就在这时，电子锁“嘀”了两声，门从外推进。
我拎着刚买的早餐走进来，先是诧然地看着一大清早出现在自家沙发上的男人，接着转头看了看一旁吹头发的周亦紊。
三个人各自心怀暗涌的片刻后，我率先朝周亦紊启声。
“我男朋友，周亦紊。”我指了指周亦紊，“他之前在澳大利亚，最近才回。”
秦衍早有心理准备，脸上保持着温和：“嗯。”
周亦紊走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轻声说：“你们聊，我进去换个衣服。”
“好。”
仅剩我们的相处稍稍松泛了些。
我在秦衍旁边坐下，中间隔着半米宽的距离。
“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一起吃吧，碰巧买多了。”
秦衍看着透明袋子里的糖油饼和焦圈，套上T恤出来的周亦紊在他余光里走动。
“算了，”对我笑笑，“我吃不惯这这些。”
我也没表现出更多要留他的意愿，轻轻“嗯”了声，顾自解开那些塑料袋。
在空气再次沉到地上之前，秦衍站起身，将吉他包放到我手边，“送你的”。
我当场拒绝：“谢谢，礼物我就不收了。”
秦衍边向玄关迈步，边说：“那就仍了吧。”
门打开，轻轻关闭。
比这些更轻的是秦衍刚刚说话的声音。
我竟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第24章
我看到吉他包里那把从前自己想要了很久的限量款Fender，沉默了很久。
还是得退了。
周亦紊走过来，拈起一枚焦圈咬了口，“你喜欢这个吉他？”
我抿了抿嘴：“很久之前喜欢。”
不是现在，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我都要忘了。
周亦紊没说话，倒是我先说：“你怎么不问我他是谁？”
“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原封不动的照搬秦衍的回复。
我垂下眼，如实说：“是前男友，也是从小就照顾我的竹马。”
看着这副样子的我，周亦紊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刚来澳洲的我。
白日是一丝不苟的科研家，晚上是在酒吧里疯玩的主唱。
两个极端。
还是周亦紊无意发现的，想来，当时的我会那样，就是因为秦衍。
澳洲的那家华人酒吧开在胡同里。
胡同很窄，得把车停在外面，人方能通行。
砖红色的墙根长着湿漉漉的苔藓，穿着前卫的青年们三三两两地散布在胡同里，金属饰品在他们的头发和身体上折射着光。
穿过嘈杂声和二手烟，好不容易才寻到被人群围住的入口，瞧见门边挂着一块木头板子。
身侧的红发女孩凑近看上面的演出信息，叼着烟嘟囔，“这什么主唱，怎么从来没听过”，转头吐着烟问同行的男生，“这乐队牛逼么？”
踏入开满灯却不亮堂的室内，各路香水味令嗅觉系统差点紊乱，周亦紊下意识扇了扇脸前的空气。
通往live区域的侧墙上挂满了曾在这里演出过的乐队的照片，里面不乏一些小有名气的乐队，更多的是无人问津的小众音乐人。
越过这面墙，到达演出区域，去吧台买一杯无酒精的饮料。
从走进这家酒吧开始，已经有五六拨人来搭讪了。
周亦紊尝试把脸板起来让自己看着不好接近，却发现这样只会让四周的目光更热情如火，遂默默将衣领的扣子多系上两颗。
乐队站上台，伴随一阵独奏的鼓声，演出开场，观众们捧场地振臂欢呼。
猩红幽蓝的灯光将这里变成一场化学反应爆炸的音乐实验。
舞台很小，甚至有点脏，比高中校园歌手比赛的台子都差远了，前排的观众紧紧挤在一起，不夸张地说有几个人快被挤上台了。
周亦紊没去挤前排，端着酒杯站在后面的扶梯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十五步之外的舞台。
主唱的嗓音像一抹落日，一缕清风，轻柔温润地充盈了双耳。
周亦紊盯着台上的我，不自觉扬起嘴角。
他第一次看到站在聚光灯下的我，那些聚光灯远比不上我身上散发出的光芒。
这么小的舞台也配不上我的才华。
到了副歌的高潮部分，周亦紊轻声跟唱着，和其他观众一样陶醉在音乐里。
这是不一样的我，是只有他知道的我。
这场演出出乎意料地反响很好，演出结束，全场高声呼喊着光点。
台上的其他成员在和乐迷合影，我已经悄无声息的躲到台后。
我不想张扬，我在隐匿身份。
第25章
这样想着，周亦紊跟着我一起进了黑幕后。
我见到周亦紊的那刻，眼里满是惊讶，还有一丝慌张。
周亦紊先出声：“我是跟着你过来的，你放心我就是想看看你最近在做什么，没有意思，我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许是他很真挚，我放松警惕。
但依旧没有跟他说话，我们僵持了好一会。
外面传来乐队其他人叫我过去的声音，周亦紊紧跟着我一起过去。
经过台阶时，乐队的鼓手拦下了周亦紊。
那人神情间毫不掩饰地掺进轻蔑，经过身边时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用力撞了下他的肩。
周亦紊没和他计较，继续跟着我走。
能感觉到从身后越过去的，同样也在看我的视线。
“你喜欢韩慕荷？”蓦地飘进耳中。
周亦紊转过身看着鼓手，也不说话，就这么泰然处之地拿眼睛横他。
这个举动无疑惹毛了对方，鼓手嗤笑了声，嚼着口香糖丢出已然缺乏尊重的言语。
“问你话呢，喜欢她吗，还是想睡她。”
再三克制后，周亦紊捏紧的拳头才忍着没砸到他的脸上。
周亦紊邪气地扯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喜欢她，怕竞争不过我？”
似乎是从这一刻开始吹响了明争暗斗的号角，后面几个人到外面舞池里玩，两方都在暗暗较劲。
周亦紊给我拿了瓣西瓜，对面的鼓手就给人端了个果盘，我玩抓手指菜自己放水给我垫底，对面就顺势握住我的手。
去吧台拿杯果汁的功夫，回来瞧见那厮居然趁机搂上了我。
光影交错中，那人亲密地搂住我的腰，侧过脸跟我咬耳朵，说了几句话后我被逗笑，脑袋歪在那人的肩上笑得眼睛弯弯。
这小青年是会气人的，周亦紊猛喝了一口橙汁，感觉果汁都是醋味。
卡座里的人还在抓手指抓得火热，眼瞅着这局我没上，鼓手去了洗手间，连忙凑过去跟我说悄悄话。
“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无聊。”
“确实有点。”
“那我们私奔吧。”
“啊？”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和周亦紊牵着手跑出酒吧。
打开车顶的敞篷，一路疾驰到郊外宽阔的大道上兜风，夏夜微微潮湿的气流吹乱头发，繁华明亮的城市被远远抛在身后。
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喜欢的歌，放到最大声，我把双手拢在嘴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仰起脸呐喊。
周亦紊一边注意路面一边笑着看向他，觉得他小疯子的状态特可爱。
车子停在低海拔的山顶，抬头就能看见星星。
“过瘾吗。”周亦紊问。
我点点头，“很痛快。”
二十分钟前我们还在乱哄哄的酒吧里跟陌生人玩愚蠢的游戏，现在却在星空下感受快速的心跳和血液奔涌。
我揉了下发涨的眼眶，“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晚上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唱歌？”
周亦紊好听的声音通过清风进入我的耳朵。
“不问，我想听你主动说。”
第26章
夜里微风摇晃，我乱了心。
我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压力大，缠绕我的琐事太多，想着借唱歌能放松一下。”
“毕竟成年人的烦恼就是多，总得给自己找一个解压的方式不是吗？”
风拂动树叶的声音与虫鸣协奏，惬意中肩膀之间的距离缓缓缩短，最后脑袋也轻轻靠在一起。
稍一偏转，唇和唇形成暖昧的夹角。
但周亦紊只是避开了我的视线，哑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以后你想唱歌就叫我陪你，你一个人不安全。”
之后，周亦紊果然场场都陪着我，再之后，我们在一起，我的烦恼都被周亦紊分担走，我就没再去过。
回忆到此，周亦紊轻轻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我知道了。”
我却扯过周亦紊的手握紧：“我之前去酒吧唱歌，也和他有关——”
我把自己从小遇见到认识秦衍的故事娓娓道来。
告诉周亦紊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沉沦，秦衍又是怎么在我最爱的那一年与我断联，又是如何在我找他的时候，他出轨别人。
我将心底最深刻的感情剖析给周亦紊看，不是为了博得什么，单纯的，只是告诉周亦紊。
他对我够好，我不能负了他。
周亦紊听完后许久没说话，最后把我紧紧抱入怀里：“傻瓜。”
判断不出周亦紊骂的是我还是这段感情，我不想在此刻追问，只是把脸埋得更近。
我本来是不想再把真心交付出去的。
竭尽全力换一场空的痛苦，这辈子体验一回就够了。
但周亦紊实在是太好了，走向我的每一步都坚定不移，对我的偏爱淋漓尽致，何况韩慕我没有失去爱一个的能力，我没法不沉沦。
好在这一次，周亦紊不会让我感受到痛苦。
当天晚上，突兀响起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我打开看，是秦衍发来的消息，还有一长串的文字截图。
【看来我们的赌约有结果了。】
我看着图片里高票选出的方案A，陷入了沉思。
我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会判断失误。
第二天，我迈出电梯，迎面遇上前台，见我花枝招展地从自个儿的部门走出来，我就知道是秦衍来了。
“慕荷，秦总请客，快来吃块蛋糕。”
“不用了，你们吃。”
我拒绝了同事的好意，看着桌上那堆甜品和奶茶，感觉就像看见黄鼠狼给鸡拜年。
径直回到办公室，反手带上门。
男人霸占了自己的座位，正在用我的电脑玩扫雷，“干嘛去了，我等你好久。”
我们相处的模式还和从前一样。
“你是不是跟董事的投资人推荐了A方案。”我直奔主题道。
“怎么会呢，”语调和神情都装得无害，“那不是作弊嘛。”
我现在打心眼里觉得秦衍是作弊赢得了赌局，无奈没有任何证据。
愿赌服输，勉强收敛了强硬的姿态，“你赢了，说吧，什么时候吃饭？”
秦衍关掉扫雷的界面，转过办公椅，牢对上我的眼眸。
“现在。”
第27章
“现在？”我讶异的看向他。
现在九点多，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段。
但秦衍确定的点头：“就是现在，跟我走，我已经跟你领导请了假。”
我被迫跟着秦衍到了一家茶楼，大早上的喝茶，也是没谁了。
我有些头疼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秦衍：“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果然还是太了解，根本瞒不住。
秦衍端起茶抿了口：“你爱他吗？”
“爱。”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的回答不是最刺激他的，最刺激他的，是我的坚定。
秦衍又抿了口茶，把苦涩咽下去：“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点头：“是的，我很喜欢他，没想过要和他分开，不出意外，等我工作闲下来，我会带着他回家见父母。”
秦衍的心被一双大手死死攥紧，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如果……如果，我没有跟柳染撕扯，你还会，爱我吗？”
我顿了顿，“我不知道。”
茶杯冒出的热气糊了我的视线，我使劲眨巴了两下眸子，微微模糊的视线聚焦，看清秦衍脸上流水似的悲伤。
我倏地也有点难过。
秦衍是做错了事，我们才发展到这一步，可如果他没做错事，我们能一直走下去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更没法保证。
也许时间真的很神奇，我一时分不清，是我本就没自己以为的那样喜欢秦衍，还是时间冲淡了我对秦衍的感情，所以我才给不出回答。
但已经不重要了。
“秦衍，往前走吧，以后真心的对待你的伴侣，一同携手走下去。”
喝完茶后，秦衍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感到难受，更不会去寻他。
翌日周六是个晴天，我前一天解决完手中的加急文件想着要和周亦紊好好约个会。
但很不幸，我当天晚上就发烧了。
早上起来，额头上还贴着淡蓝色的降热帖，跟个小朋友似的从厨房门后探出脑袋。
“你在干什么呀？”
周亦紊举起手中的秋月梨：“给你煮一个冰糖雪梨。”
“你会吗？”刚问完，我就被周亦紊请出了厨房，顺带把切好的梨子放到客厅的桌上。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些，周亦紊一头扎进厨房开始洗菜做饭。
我盘腿坐进沙发里，叉了块梨边吃边慢悠悠评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在做饭。”
周亦紊温和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不会可以学。”
我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夏天用的薄毯。
吃了几块清甜的梨，发炎的嗓子感觉润了些。
半开放式厨房里男人专注的身影很养眼，我忍不住看了又看。
相处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周亦紊沉稳的内核和高执行力的进取心，在我这是绝杀。
如果以后我们没走到最后，那跟他走到最后的伴侣一定很幸福。
感冒就爱胡思乱想的我，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心酸到了。
我挪步走到厨房，从背后很轻很轻地抱住周亦紊。
又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以后别离开我好不好？”
第28章
我清楚自己在胡思乱想，甚至在胡搅蛮缠。
但这个念头已经出来，我控制不了自己。
“饿了？”男人没听清，回过头，语气温煦，“我才炒完一个菜，你的肚子等得住吗？”
“没事，就是来看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我松开手臂，做出感兴趣的表情，“你都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看起来好像厨艺很好的样子。”
周亦紊苦笑，“现在，我看网上说，感冒尝不出味道，就试着做然后拿你试试毒！”
说着，周亦紊搂过我很自然地吻了吻我，“乖，去客厅坐着等，这里太乱了。”
心动不可自抑。
就像在做梦，一场令人不愿醒来的美梦。
拜托了，就让我在这个梦里多待一会，再多会。我拼命的在心里向神明恳求。
周末一过，我的感冒全好。
项目的整体方案已经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
虽然半场开香槟不可取，但阶段性的胜利值得庆祝，秦氏高层牵头组织同事周末在湖景渡假村团建，让我把我的小组成员以及家属也带来。
团建的形式很自由，除了晌午集体在湖边烧烤，其余时间大家都是随心所欲各玩各的。
我携手周亦紊来的时候，瞬间吸引住一大片的目光。
“我就说我们天仙怎么对谁都不上心，果然是家里藏着更好的！”
“藏了这么久，怎么现在就愿意带出来了？”
我被调侃的红了脸，周亦紊握紧我的手：“是我的不是，我才回国没多久，等我改日请大家吃饭。”
欢呼声中，我被女同事拉去打麻将，玩了几圈觉得乏味，找了旁边的女生顶上，自己到室外转悠。
也不知道周亦紊被那群人拉到哪里去了。
湖水氤氲着清冽的气味，有风经过，明镜般的湖面泛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繁茂生长的草地有种毛绒质感，让人想要用手掌去感受草尖划过皮肤的痒，我确实也这下系做了，身拿在与自然的接触中得烈放松。
“这里的草坪好，还是澳洲的草坪好？”
熟悉的声音，我笑着，没回头：“当然是……澳洲。”
周亦紊宠溺的将我拉起来：“想去泡温泉吗？我听说这边度假村的温泉不错？”
“我不喜欢公共温泉。”我还是有点大小姐的脾性在。
“那我们回酒店去单独泡？”周亦紊笑着说。
我害羞的打了他一下：“都还没吃晚饭！”
“行，那我们吃完晚饭去泡。”周亦紊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红着耳别过头，佯装生气。
周亦紊即使知道我在假装生气，也依旧讨好的来哄我。
我们之间的氛围好的容不下第三个人。
小巷之外，秦衍躲在石墙后，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几分难过。
但更多的是欣慰和祝福。
他很高兴，韩慕荷找到了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也由衷的希望韩慕荷能一直笑得这么幸福。
“慕荷，一直往前走吧，别回头。”
我们都别回头了。
第29章
清晨六点钟的太阳是一颗红彤彤的玻璃珠子。
生物钟比手机闹铃先起作用，我在酒店的床上醒来，轻轻翻了个身，惺忪着眼看向睡在身边的男人。
很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被帅醒。
昨晚我们胡闹到半夜，按理说今早应该累得起不来床，可我感觉精神出奇的好，单手托着脸欣赏起周亦紊的睡颜来。
听着他绵长的呼吸，看他纤长的睫毛睡得捋走乱乱的，幸福满溢出胸膛。
目光勾勒过男人的唇峰，心痒，于是悄没声儿地倾身体，在温柔的晨曦中偷偷落下一吻。
正欲离开，被周亦紊拦腰捞进怀里。
对方眼睛还是闭着的，沉声呢喃，“几点了。”
“还早呢，”我把一条腿挂到他身上，“你再睡会儿吧，如果你有事要忙，到时候我直接把你叫叫醒。”
“嗯……七点半叫我，早上要开会。”周亦紊迷糊地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呼吸再次均匀地拉长。
我安分地窝在他怀里，想起之前也是这样，在床上抱着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觉得甜蜜得不像话。
我甜甜的睡了个回笼觉。
经过这一遭，研究院的人全知道了我有个男朋友，我索性也就不避着。
周亦紊的工作已经全部回到了这，基本上，我们是不会分开了。
我和周亦紊再次回到了我们热恋期的时候，不对，应该是更甚。
周末的时候，我喜欢穿着周亦紊那件纯棉的灰色T恤去买饭取快递。
工作时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下了班就每分每秒腻在一起。
日常大事小事都要报备，出差在异地打彻夜的视频。
我重新拾起了唱歌作曲，但不再是消愁，是我的兴趣。
我谱出一段满意的旋律，会第一个分享给周亦紊，把情话写进歌词。
周亦紊记着我随口提到的东西，千方百计托关系也要拿到手，然后漫不经心地塞进我的手里。
有时候我太想周亦紊了，即使午休只有两个小时，往返就要花掉一小时，我也会不嫌麻烦地驱车去见周亦紊。
CEO办公室内设的小房间里，一对身影交叠着接吻。
磨磨蹭蹭了将近十分钟后，周亦紊率先分开距离，说着又啄吻了下我的唇，“再亲下去这饭就吃不了了。”
我没亲够，在周亦紊肩膀上轻咬出一个牙印子，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下来。
挪过移动桌，打开盒饭已经凝了水汽的盖子，动筷果腹。
正值夏季，商务套餐里配的却还是热汤。
我摸了摸那碗南瓜汤的碗壁，“好烫，算了不喝了。”
男人默不作声拿起被我推到一边的南瓜汤，舀起一勺吹了吹，“喏，现在不烫了”，勺子喂到嘴边。
甜丝丝的糖水入喉，我发怔看着周亦紊一勺一勺耐心把汤吹凉，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
“周亦紊，你转性了。”
“嚯，真够稀奇的，”周亦紊扯起笑，不解的看了下身，“我怎么转性了？”
“不说清楚，就不放你走了！”
第30章
我的耳朵尖漂了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我咽了咽嗓子，“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我……”
放下汤勺，周亦紊伸手捏我的脸，“就说你没良心吧，我只是之前不会做饭，你受欺负了，哪次不是我出的头。”
经他一提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周亦紊不太会说，只会埋头做事情，如果我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很多事情都发现不了。
好在现在的周亦紊会说也会做。
那他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好奇徘徊在我的嘴边，最后和喂来的南瓜汤一起悉数咽进肚子里。
吃完饭周亦紊有份紧急文件要处理，让我先午休，我横躺进沙发床里，脑袋枕着周亦紊的大腿。
微微抬着脑袋，没有把全部的重量放到男人腿上。
视线里是男人略微瘦削的下巴，刀锋般的下颚线，小说里总是这么描写。
委实是性感的线条，但下意识会将其和“辛苦”挂钩，无声泛起心疼。
能听出对方很忙，轻而闷的打字声连串跳动在空气里，衬得房间里好安静。
我将目光搁置在周亦紊的喉结，语气有些低微，“我中午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周亦紊揉了揉我的脑袋，“有你在我很安心。”
当机立断打消了敏感和自我批判，我握住周亦紊的手，默默十指相扣。
就这样下去吧，我真的很满足。
“慕荷，周先生过来啦！”
“哪里呀！”我立即朝声源处看去，下一刻我的唇角正以欢愉的弧度扬起。
“啧啧啧，骗你的！看你笑得这么甜蜜，没少收到滋润吧！”
我红着脸让同事出去。
等同事出去了，拿起手机看看屏幕上的反光，果真瞧见一张春风满面的脸。
确实快到下班的点，我抓紧时间收尾。
低头的瞬间，衣服上淡淡的香味传入鼻尖。
昨天晚上两个人闹得太晚了，白天我起不来，随手抓了一件白T当内衬，结果一看竟是周亦紊的。
害得我一整天都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我将头埋在衣服里，就像被周亦紊抱着。
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慕荷，你的周先生来接你了，这次是真的。”
我赶紧提包出去。
研究院外面，黑色奔驰刚倒进停车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俊气逼人。
我心里的小鹿快撞歇菜了，面上还冷静地低头拨弄衣服。
周亦紊朝我伸出手：“累不累？”
其实不算累，但是我听到他这样一问，努了努嘴，很委屈的模样。
嘴上却只是说：“有点。”
“辛苦了我们韩韩了！”周亦紊牵过我的手“带你去吃大餐！”
我觉得，我会爱周亦紊一辈子。
在一个两个人都不忙的周末，周亦紊准备了一车的礼品，准备和我去见家长，让我们的感情进一步发展。
嗯，是他实在想把我娶回家，一刻也等不及了。
未来的日子，我们一定会阳光灿烂，永世相爱。
（全文完）